9.26.2012

(5) 第五天是高潮






  果然不出我所料,我與小東西第一次見面,主題是看她的生殖器官。此固非我之所願也。 醫院的長廊外面是產房,有兩扇掩門相隔。 護士們進進出出,那是男人之禁地,內裏的情形,我一點不知道。可幸陽光很好,心情很好,我又有愉快的預感。看看表,才上午九時多,我想,只過去了幾小時,怕還要呆到下午吧。卻不料,護士抱看一包濕漉漉的東西,已經衝到我跟前了,不容我有半秒鐘的考慮餘地,她已快手快腳地一層一層把濕毛巾揭開, 小東西直伸到眼前數吋:「喏,看清楚了!


  我一看 , 上面有一小截束西伸了出來,像是男童那東西,我一搔頭腦:「是男的?
那姑娘噗哧笑了,「那是臍帶, 這下面才是啦!


  這才看清楚, 果然是女的! 跟著才看眼耳口鼻。 此刻, 胚胎已從概念變為實物,再不像攏在手掌中的小鳥了。 但是, 直到五天之後, 小東西才算真實的生命。 直到這時為止, 小傢伙已出場, 但主角仍是她的母親。 嬰孩躺在醫院的牀上, 一切安穩舒適, 一點不用擔心。 一連幾天, 親戚朋友來來去去, 無非說那幾句話。 我見嬰孩的機會甚少, 大約一天不夠幾十分鐘, 抱出來一會,又抱進嬰兒房去了。 像是人家的孩子。


  曾經聽過, 說孕婦誕下嬰兒之後, 會一種空虛的感覺, 會產生憂鬱。 這種憂鬱一天天膨脹, 直到第五天便到達高潮。 如果不小心處理,會影響以後的性格。 因此我便格外留神。 又看見隔牀的女子, 兒子出生不幾天便被她無端咒駡, 駡他哭, 駡他不肯吃奶, 兇狠異常, 只差沒一掌摑到小臉上。 我於是不寒而慄了, 難道這是真的? 再看看自己這一位,情形也有點相似, 一個人晚上偷偷的哭。 我原意要她多住幾天, 但到第五天, 我猜她已到頂點了, 執意要出院, 我只有告假, 匆勿收拾東西, 只望家裏氣氛或者會好些。 她一聽說可出院, 立刻破涕為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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